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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些女性主义的批评者们来说,女性主义者们说了什么不重要,女性主义之下不同分支的不同主张不重要,女性主义的“打开方式”就是将这四个字打开,用本来就带有着男权话语偏见的思维习惯来拆解这四个字。而且,他们如此重视姿势的优美,所以还要为自己打上一层优美的包装。将自己忽视女性主义具体诉求、忽视社会存在严重结构性不正义的行为包装成对女性主义的关心,用一种语重心长娓娓劝诫,我也赞同你说的平等,但是你要温柔一点,要博爱一点,要懂分寸……总之,别那么偏激,别那么有敌意,平等就是平等,干嘛给自己贴标签呢?
这样的对立的始作俑者恰恰是男权观念,这种对立反倒是许多女性主义者的不满所在:一个人的审美偏好、生活方式、性取向、性格特质、在社会中拥有的权利与尊严不该以出生性别为依据,男性和女性,都没有所谓的“标准像”,也没有所谓的标准的社会角色(social position)。只要稍微留心女性主义的具体诉求,你就会发现女性主义无意于性别对立。
这种对某一性别的矮化同样是男权话语或有意为之、或好巧不巧地推波助澜,而不是女性主义所要求的女性作为女性被尊重,女权即人权。也就是说,这种对女性主义命名的批评本身就是固执地不肯跳出男权话语,并坚持以男权话语解读性别、解读男女权利,这种批评其实不肯与被批评的对象进行对话,以至于我认为以傲慢来称呼这种评论,远比“批评”两个字要合适得多。它所暗含的逻辑是,作为男性,我是强者,你自称女性,就承认自己是弱者,你打出女性的旗号,不过是以我作为标准,而这种行为只是再次强调了我们的强弱关系。
一些劝女性主义者平和一些人的表示,他们担心的是女性主义被妖魔化,最终不利于达成自身的目的。其实从古至今,任何一个抗争的群体、任何一个被压迫的少数、任何一支希望突破主流重塑正义的力量都被没有逃脱被妖魔化的命运。新教徒是“异端”,共和派要“颠覆”,民主要搞“无政府”,社会平等会摧毁自由……不是名字起错了,不是姿势不优美,而是弱者竟然学会了反抗,少数竟然想摆脱压迫,对于手握特权的人来说,他们怎能不视对方为妖魔?他们当然会说,我们要平等,所以我们不要差异对待;我们要和平,所以我们不要搞乱秩序;我们要合作,所以我们要学会彼此宽容。
(文/孙金昱)
第一,文章通篇抨击的“女权主义者现象”很难被真正定义为女权主义者。所以即使在作者看来这些女权主义者同样运用着和真正女权主义者逻辑,即强调女性主义者的身份标识来斗争,她们也无法代表真正的女性主义者。第二,女性主义者着重强调身份标识的行为没有错,强调女性主义者的身份标识不是男权逻辑的产物,获得实质上女性权益的斗争的胜利需要强调女性角色。放在制度化的社会和权利结构里,如果不突出女性角色反而很难获得权利斗争的进步。第三,对Queer Theory的不完全解读从而否定女性斗争里强调女性角色的必要性,是一种对矛盾冲突的逃避和无视。
文章开头提及的“热衷于反动和特立独行”和“以矮化他人为手段实现主体认知”的两种女性主义者都没有具体事件的引用,很难定义是否是真正的女权主义者。即使她们和女权主义者都主张强调女性的身份标识,真正女权主义者无需为伪女权主义者的言论和行为负责。退一步来说,就算她们是女权主义者,这两类人对突出女性角色的运用和真正女权主义者对突出女性角色的运用也不是一回事。“要求男性跪拜以矮化他人为手段实现主体认知”是在强调女性角色,但在女性只有男性70%的工资,就业市场某些职业拒绝招聘女性的情况下,要求女性获得和男性同等工资和就业机会,并不是男权逻辑的产物。显然这两者都突出了女性角色,但不应该混为一谈。我们不能用少数,且并不代表核心女权主义的表现甚至行为艺术的表演来绑架式否定女性主义者强调女性角色的正当性。
女性主义者应该重视强调女性权益,而不是以强调所有人,所有性别的利益为女性主义的根基和口号。与松林意见恰恰相反,我认为女性争取和男性相同的权益,只有在打出女权主义、突出女性角色和女性利益的情况下有可能胜利。这种胜利并不是对男性的攻击,而是人权的进步——如果这么说,能更符合文章里“模糊女性概念”的逻辑的话。O Melly已经在回应“black lives matter”时脱口而出的”black lives matter, White lives matter. All lives matter”道歉了。翻译到这篇文章里来,就是当我们想突出“女性需要平等的就业机会”的时候,有人说,“女性就业机会平等很重要,男性就业机会平等也很重要(在男性就业机会明显优于女性的前提下)”无视制度化的社会和权力结构语境。我实在不期待如果没有女性主义者的激进反抗,如果按照作者逻辑,打着“所有人的工资收入应该一样”而不是“女性应该获得和男性同样工资收入”的口号,女性的社会尊重和就业平等可以进步到今天。
第三,文章对queer theory理论嫁接也忽略了一个前提。Queer Theory强调的是反对社会风俗固有的女性特征暗示和生理上的女性匹配起来的现象。通过跨文化调查发现,孩子们意识到自身性别之前,就已经被灌输并伴随形成了各种性别区分(即女孩儿通常被寄予粉色,男孩儿给蓝色的物品)。Judith Butler讲的是女权主义者不该把女性标签为一个具有共同属性的团体,比如说想到女性就想到善良这个共同属性的标签。她强调,善良等被社会规则反复固化的女性特征是后天被社会制度规范影响的,并非伴随女性生理而来。但有一个问题是,她认为不应该存在“女性”和“男性”的划分是在“sex”和“gender”都是被社会影响,不由生理结构控制这个前提建立起来的。(心理学的普遍观点是,sex(男性和女性)多指生理性别,gender(男子气和女子气)是后天社会规则培养起来的)只有承认在sex和gender是社会建构而来的这个条件基础上,才有可能承认传统社会女性行为和性别不应该匹配的论点。也就是说,只有理解跨性别者(transgender)和无性别者(queer theory),才有可能把女权主义发展到无视女性男性划分的视角。
就像松林说的,他们不支持女性主义者强调自身身份,但是不是因为这个逻辑是男权灌输给他们的,而是因为他们本身不支持女性和男性结构上的差异。不仅没有女性,男性也是不应该存在的。也就是说,在queer theory定义下的女权主义,颠覆固有的女性化特征,“不承认女的是’女的’ ”。很多针对Judith Butler追随者的批判出自于对同性恋等边缘群体受到歧视时选择有意无视,只拿表现性别观念模糊的艺术表达来自我麻痹积极乐观。文章前面部分列举的“热衷于反动和特立独行”的“女权主义者”行为恰好符合这种逻辑,虽然松林好像没有说明白剪短发穿男装为什么只能被解读为对“当权男权”的学习,而不是queer theory里颠覆女性化特征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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